心靈工坊 史詩級宗教學家伊利亞德 Mircea Eliade 最經典的著作。「唯有體認神聖,方能真正安頓於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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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孃變醫生》(已絕版)

Bent Not Broken
 
作者:羅倫.洛希(Lauren Roche)
譯者:詹碧雲
書系:Caring 025
定價:280 元
頁數:272 頁
出版日期:2004 年 09 月 08 日
ISBN:9867574257
 
特別推薦:賴其萬
 
2.

我們在當天下午稍晚抵達阿得雷德(Adelaide),長途飛行讓我們疲累而且四肢僵硬。繞了一圈商店,沒買什麼東西,倒是惹來一大堆注目的眼光。我們打電話回米拉瑪報平安,隔天早上和爸爸會合。崔西和我非常高興看到爸爸,雪莉則哭的哇哇叫,我們親吻他時,他下巴的鬍渣可真刺人。至於媽媽呢,她似乎對嶄新的開始抱持保留態度,不過沒多久,大家就嘰嘰喳喳熱絡地聊起來了。
爸爸開車載我們到懷俄拉,他在包德森街租的房子。在郊區住家的外面,通常架有幾公尺高的天線,好接收來自最近的城市阿得雷德那邊的訊號。懷俄拉很熱,氣候乾燥,空氣中有種難聞的味道,有一條主要幹道,連接三條街通往各個方向。
房屋阻隔了外面的躁熱,裡面有大廚房、客廳和三間房,所以我可以擁有自己的房間。後面有很棒的陽台,晚上可以躺在那裡看著廣大無垠的星空,前面較小的陽台則可以擺放我們的洋娃娃和玩具。從紐西蘭大老遠過來,我們被限定只能帶一樣特別喜歡的玩具,不過大人承諾我們,只要在新家安定下來就會買新的玩具。後面的庭院光禿禿的,僅長著一些能在紅色土壤裡存活的絨刺類植物。前院有棵金合歡喬木,上面會長黃色毛茸茸的小花,常讓媽媽過敏打噴嚏。隔壁鄰居有幾個和我們同齡的小孩,他們有很多玩具,常故意在他們家的院子裡向我們炫耀。那個大一點的哥哥叫賽門,會吹奏蘇格蘭風笛,但那聲音常惹得媽媽心情煩躁,讓她沒辦法在週末下午好好睡一覺。我想我還算喜歡懷俄拉,而且適應得也不錯。
不過最讓我們失望的是,即使搬來這裡,還是無法常看到爸爸。他在懷俄拉船廠工作的時數很長,下班後則常跑去喝酒,只要一有空就去打獵。即使到了現在,我還覺得能聞到他掛在後面陽台那些袋鼠毛皮的味道。爸爸答應我,等我十幾歲時就教我射擊。
在澳洲的第一個聖誕節過得很寧靜。我們在懷俄拉的「新世界」購物廣場採買聖誕節用品,停車場上有個很大的旋轉地球。媽媽幫我們買了三個墨西哥娃娃,都穿著不同的衣服,我拿到的是男生,崔西和雪莉的是女生。我的男娃娃叫貝伯,崔西和雪莉的叫貝皮塔,這是爸爸唯一想得到像墨西哥發音的名字。我還收到其他的禮物,是幾本書,偷偷拆開以後,躲在沙發後面分幾次讀完。
我們看起來就像個幸福家庭,媽媽不像以前那麼常哭,少喝很多酒,也不再像住在史特莫時常開狂歡派對。我養了一隻叫歌安娜的大型澳洲蜥蜴,常帶著牠到處逛。後來牠死時,我想牠應該會比較高興吧──因為牠的生命本身就是場折磨。
事情開始有了變化,起初很慢,幾乎無法察覺。由於爸爸常不在家,媽媽覺得自己得照料大大小小的事情,沒什麼時間能休息,便要求爸爸教她開車,這樣一來她可以更獨立。她開始上路了,我們三個小孩都坐在後座,沒有繫安全帶;當她緊急煞車時,我們才知道危險:崔西飛撞到前座的後背,鼻子流血如注。
我在費斯克街學校讀書,成績很棒,得了A,寫的故事也被發表在圖書館展示──對一個低年級的學生而言,這是非常光榮的事。我的學生照是一個清純的女孩,澄淨的藍色大眼、充滿了夢想,笑容非常燦爛。照片中的我穿著一件粉紅洋裝,前面有一排裝飾的雛菊花樣,是住米拉瑪的外婆定期寄來一包衣服的禮物之一。我看起來就像是對世界充滿愛的女孩,期待世間所有事情都非常美好。
每天早上上課前,所有教職員和學生都要集合向澳洲國旗致敬,宣示效忠。

我是澳洲國民
我愛我的國家
我敬愛我的國旗
我以我們的皇后為榮
我謹承諾遵守她的律法

大部分時候我都會逐字宣誓,但是如果那天心情不佳,我會改成適合心情的字句。在心裡,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是個紐西蘭人。
那時的我還是人人眼中的好女孩。有一天我在遊樂場看到月全蝕,無視老師們一再警告說,若不戴特殊鏡片就直視的話,眼睛會瞎掉。那年稍後,我們返校看著阿姆斯壯登陸月球。世界正在改變。
家裡有一隻短毛黑白條紋的貓,我們叫牠摩奴(Manu)【1】,若用毛利話來講,意思是鳥,很有趣。我們都很喜歡牠。有一天牠不見了,媽說是被爸爸開車不小心碾死了,幾天以後,她又改變說詞,說是爸爸在廚房用獵殺袋鼠的槍射死了牠。我可以想像廚房當時一定一團亂,媽媽還得清理乾淨。可憐的摩奴,我不相信牠會死得毫無痛苦。我們哭了又哭,後來一直沒再養貓。
媽媽又開始和爸爸吵架。有一天晚上,媽媽想出去,爸爸不准許,他覺得她穿得像個妓女。媽媽打扮好,也化了妝,就站在後門鞋櫃旁邊,爸爸則站在廚房的蔬菜架旁。當媽媽向爸爸丟出鞋子,爸爸也回敬蔬菜,我們三個女孩害怕地蜷縮在桌子底下。媽媽最後還是出門去了,留下我整理髒亂的廚房。
他們兩人吵架時很嚇人,偶爾又有點好笑。有時候我們會傳遞「武器」給最愛的那個人,通常是媽媽。有一天晚上,爸爸旋風般地出門,媽媽立刻鎖上外面車道的門。她知道爸爸在生氣的時候會忘記檢查,常常是直接快速倒車出去,她希望他因此撞到門。我和兩個妹妹參與了這個計畫,卻因為雪莉告訴爸爸而被破壞,我和崔西對她很生氣。
媽媽花愈來愈多的時間和新朋友在一起,跟朋友哭訴她的悲慘命運,以及她有多想離開爸爸。她為我們擬定了很多次離家出走的計畫,但未曾採取過行動。童年時期,我最喜歡的書都是這一類的內容,我常一遍又一遍地讀著書中描述可憐、被虐待的小孩,計畫逃離邪惡的照顧者。
一天天過去,媽愈來愈沮喪,仍然精心策劃新方法要離開爸爸。有一天我發現她倒在廚房地板上,以為她死了。我哭叫著搖晃她肩膀,大喊著要她起來。她好不容易爬起來後,要我準備去上學,我才鬆了口氣。我告訴學校護士家裡發生的事,當天稍晚她來做家庭訪問,媽媽感到很尷尬。在他們談話過後,護士向我保證沒有什麼問題。然而幾個禮拜後,是爸媽的朋友來接我們放學;我們改住到別人家,為期大概有兩星期左右的時間。
他們只告訴我媽媽住院了,沒多說其他。我很喜歡整個屋子裡只有我一個小孩的感覺。我住在薇拉阿姨家,兩個女兒席薇雅和瑪麗亞已經長大。我很喜歡瑪麗亞,她將近二十歲,可以騎摩托車了,她有一頭豐厚的棕色頭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即使才脫下安全帽,看起來還是很漂亮。瑪麗亞對我很好,也很保護我,她騎摩托車載我到游泳池一起游泳,也讓我睡在她房間,借她的書看,她收集瓢蟲出版社(Ladybird books)一些頗具知名度及影響力女人的書,像是佛羅倫斯.南丁格爾和居禮夫人。瑪麗亞實在太酷了,我簡直迷死她。
但無法避免的,我必須回去爸爸媽媽身邊。
沒有人告訴我媽媽為什麼住院,問了幾次都得不到回答後,我也不再問了。
十歲時,一個親戚告訴我,媽媽懷孕快五個月時被爸爸打得遍體鱗傷,以致子宮破裂,小男嬰也胎死腹中。她因為大量出血必須接受緊急手術。當她被送到急診室時幾乎沒有生命跡象,所以需要長時間復原。醫護人員建議她控告我爸爸,但她拒絕了,她告訴每個人她愛他,而且失去一個兒子對爸爸而言,已經是很重的處罰了。
爸爸說他不相信小孩是他的。
媽媽永遠沒辦法再懷孕。
阿姨要我別去問媽媽,那會讓媽媽沮喪又難過。我懷疑如果問了,她會怎麼告訴我。三十七歲時,爸爸告訴我他的版本,那時的我正努力將自己一團亂的生活整理出頭緒。他說我聽到的故事並不正確,媽媽起初很興奮即將擁有另一個小孩,也很高興她妹妹珍妮同時懷孕。到後來,媽媽愈來愈沮喪,又對婚姻感到不滿,覺得自己被綁住了,再多個小孩會更增加她的孤立感。她試圖用藥物墮胎,有一天下午,他發現媽媽在臥室喘著氣,幾乎沒有呼吸,仍拒絕任何治療。幾天後,爸爸回家看到媽媽倒在地板上流血,她試圖用衣架自行流產,因此轉為敗血症,幾乎死掉。當然,那個未出世的男嬰無法存活。
爸爸說他當時沒有告訴我們真相,是因為我們那時太小了,無法瞭解。但等我們年紀稍長時,他又認為我們可能已經忘記,所以沒再提起。當我成年時問起爸爸,他一開始非常震驚,繼而覺得被背叛了。他看起來無法置信。大家真的都相信媽媽的說法嗎?如果是,為何媽媽家沒有任何一個人質問他,只在他背後講講而已?為何回到家後他們還能夠接納他而沒有任何責備?
我仍然不知道完整的事實真相是什麼,或許是在這兩種說法之間。

懷俄拉的生活又回到以往,媽媽大部分的時間都躺在床上,抽煙、喝酒比以前更兇,更常哭泣。我們三個小孩花很多時間在床上抱著她,巧克力蛋糕是可以安撫她的食物,也是媽媽最拿手的手藝,同時也是我唯一記得她烤過的東西。我們常直接從烤箱拿出熱騰騰的巧克力蛋糕,再淋上冰涼的奶油……真是太好吃了。
媽媽好一點後,在後院種了一大片蔬菜,很驕傲那片土壤不再光禿禿的;不過她種的蘿蔔和紅蘿蔔從沒機會長得更大些,因為我們很快就拔起來,拿到外面水龍頭下沖洗,直接生吃。
媽媽常帶著我們和在醫院認識的一家人聚會。葛蕾蒂有頭白髮,看起來像很脆弱,但卻有著令人畏懼的脾氣,和離婚、獨自帶著三個小孩的兒子史崔屈──做臨時工的,住在活動車屋區。和史崔屈在一起時,媽媽常觸摸他,她已經很久不對爸爸那麼做了,她看起來似乎更朝氣蓬勃。史崔屈有頭長到衣領的黑色直髮、尖鼻子、淺藍色的小眼睛,對著太陽時常眨眼睛。他笑的時候總是開懷大笑,笑得頭往後仰,露出蛀牙。我不知道怎麼看待他,但看到媽親吻他會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我們稱呼他媽媽為白奶奶,史崔屈三個小孩分別叫黛安,大概介於崔西和雪莉之間的年紀,然後是比較小的史提夫、安卓。
他們三個都瘦巴巴、髒兮兮的,老是流著鼻水,似乎沒有足夠的食物能讓他們長胖起來,黛安和史提夫像他們的父親,削尖的鼻子和不起眼的長相。安卓長得很可愛,有頭金髮和棕色大眼,內衣總是長長地拖到膝蓋,但他和著大便和濕答答的尿漬實在很臭,而且他總是挺著露出的小肚皮,很像電視上看到的非洲飢餓的小孩。
史崔屈的父母葛蕾蒂、唐肯(白爺爺)和他的姪女裘安也住在活動車屋區附近,裘安比我大幾歲。白家是個大家族,長年住在車屋裡,看起來似乎是很愜意的生活,每天就像是在度假一樣,讓我很嫉妒。第一次遇見他們時,他們正在海岸露營,我們好幾小時都在海裡游泳,釣魚和抓螃蟹。那是段寧靜的時光,只要我們記得不能告訴被瞞著的可憐爸爸就好了。

我的八歲生日到了,媽媽和爸爸送給我一副期望已久的望遠鏡。後來只要我拒絕照顧其他年紀較輕的小孩時,媽媽就會威脅要把望遠鏡送給白家的人,我只得乖乖聽話。
爸爸開始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也許是注意到媽媽可能移情別戀,他會在週五晚上帶我們其中一個出去買小玩具和巧克力棒,或是花更多的時間待在家裡和大家一起看電視,我們愈來愈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有一天媽媽和史崔屈出去逛街買訂婚戒指,說是為了一個朋友買的,但我很確定是為了他們自己買的。就像其他時候,天氣很躁熱,我不想和他們慢慢地逛,反而比較想和爸爸、崔西還有雪莉留在家裡看卡通。珠寶店位於一家光線很暗但涼爽的購物中心,店員讓我坐在角落,確定不會妨礙媽媽和史崔屈挑選他們永遠買不起的戒指。
「妳想她會喜歡這一個嗎?」史崔屈遞給她一個閃亮的戒指。
「會啊!」她笑著說,燈光下,戒指戴在她指上閃閃發亮,襯托出爸爸給她的結婚戒指,呆板又廉價。
老闆很小心地注意著他們,同時讓我遠離珠寶櫃,以防我趁機偷東西。史崔屈和媽媽沒買任何東西。我敢打賭,那個老闆在我們離去前一定很小心地算過戒指的數目。
我們過著這樣雙重的生活長達幾星期之久,如果爸爸曾懷疑什麼,也從沒提起。
直到有一天晚上,準備吃晚餐時,我要的蕃茄醬就放在爸爸手肘旁。「可以把蕃茄醬遞給我嗎,史崔屈,糟糕,我是說爸爸。」媽媽一臉悽慘模樣看起來就像是生病了,爸爸倏地站起來,氣得漲紅著臉,對媽媽大吼:「滾出去。」隨即掀翻桌上的食物和盤子。於是媽媽打包行李,帶著我們住進史崔屈的活動車屋。
我們當然不能繼續住在懷俄拉了,所以隔天早上一群人就出發了,包括史崔屈和我們、白奶奶和白爺爺、裘安和她媽媽羅瑞安,還有史崔屈的兄弟菲力普。
這些大人們似乎也不知道要往哪去,但還是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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