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工坊 2024/04/03~08/28 Irene Freeden & Meg Harris Williams【後克萊恩學派理論、臨床及討論26講】zoom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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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Fade Away: a short life well lived
 
作者:羅倫斯.山姆斯、彼得.巴頓
譯者:詹碧雲
書系:Caring 042
定價:260 元
頁數:256 頁
出版日期:2007 年 03 月 15 日
ISBN:9867574954
 
特別推薦:賴其萬、余德慧、郭育誠、莫淑蘭
 
第三章

人一生當中總會對某些事物感到狂熱,但那種熱情也常隨著歲月消逝而降溫。或許某種嗜好會吸引你一段時間,可是過不久就失去了興趣,儘管如此,感謝老天爺,至少還是有些樂趣永遠都不會從生命裡消失。

我最大的興趣就是玩音樂,自幼時開始就非常喜愛,時至今日熱情依舊。
幾年前,我替自己蓋了座大房子——當作音樂、工作和辦公的空間——地點蓋在離主屋一百碼左右。內部架設了很酷的音響設備,每當我想搖滾的時候,就會溜進去待在裡面。想想實在有趣——雖然已經為人父母,人生也即將邁入尾聲,但我偶爾還是會忍不住到這私人天地,享受自己熱愛的音樂,像是歐地斯.瑞丁(Otis Redding)、滾石樂團;不過孩子們都無法忍受我聽的這些歌曲。

怎樣才算是正規音樂?音樂之所以特別就在這裡,它可以呈現出每個世代的自我認同,譜寫的每一首好歌,都代表當時對獨立精神的歌頌。

音樂曾經是聯繫父親和我之間重要的橋樑。現在回想起來,我們之間許多相處的點點滴滴——有時試圖取悅他,有時又叛逆不馴;平常優秀得讓他引以為榮,但也偶爾出點狀況,希望博取他的關心——這些情感都藉由音樂表現其中。

我父親是個了不起的鋼琴家,程度僅比專業水準略遜一籌而已。他在歐洲受過正規的音樂訓練,對音調記憶得奇準無比。每當我經過他的書房,都能聽到他自得其樂的低笑聲。有時偷看他正在研究貝多芬,或是海頓的樂譜,朗聲大笑彷彿在閱讀戴夫.貝瑞(Dave Barry)的搞笑專欄【註:《邁阿密通訊報》的專欄,曾獲普立茲獎】。他臉上表情彷彿置身於天堂般快樂,「老天」他會這麼說,「這真的是太棒了!」

我七歲的時候就被迫開始學琴,所以有段時間,我會那麼討厭鋼琴,也就不足為奇了。父親對古典樂著迷,但那並非我所好。而教我鋼琴的老師,是個非常自負的學究,他堅持大家稱他為博士。上課永遠是機械化的練習,旋律必須照著節拍器走,這簡直是一大酷刑。更糟的是,我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像父親彈奏得那麼出色。

平心而論,我的鋼琴練習對那講求完美音律的父親來講,可能是場飽受折磨的災難。每當彈錯某個音,房子另一頭就會傳來怒吼聲:那是G調,彈G調。這對我的自信心可是一點幫助都沒有。

無可避免的,我開始反彈,拒絕再跟著博士學彈鋼琴。關於這點,父親當然無法接受,但最後仍與我達成他睿智的折衷方案。我可以不用上課,但自己必須繼續練習,也可以彈奏任何喜歡的曲目。總之,我不可以放棄鋼琴,父親對此相當堅持。

我現在才瞭解當時無法體會的心情:父親的用意無非是想送我一份珍貴的禮物,由於他本身不善於表達情感,但這就是他表現愛的方式。

對他而言,世界上最美妙的莫過於音樂;而這也是他最想留給下一代的傳承。如果我不肯依照他的安排,那麼他會轉個彎,鍥而不捨地用我的方式來達到他的要求。

就像很多小孩子一樣,容易人在福中不之福。在當時,我根本無法理解學琴有何好處?

漸漸的,我懂了。後來找到新的鋼琴老師——他是一個很棒的音樂家,但現實生活卻落魄潦倒,抽著廉價雪茄,渾身酒味,我母親差點拒絕讓他進門。瞧!多麼符合我拒絕學鋼琴的最佳理由。他身上似乎就那一百零一套破損的衣服,身材肥胖,啤酒肚會抵到鍵盤,手指明明那麼粗,我卻驚訝地發現,他每個音符都不會錯壓別的琴鍵。老天!他真的彈得很好。他從不在乎指法正不正確,也很少照著曲譜演奏,大多是即興創作。他教我怎樣將個人情感賦予彈奏的琴音中,就像唱歌一樣。

諷刺的是,反而是他證明我父親是對的,音樂的確是一輩子最寶貴的資產。有時事情表面乍看下,像是反其道而行,但最後結果卻如父母的期待。

在結束音樂與我父親這個主題之前,另外有段小插曲要告訴大家。這是我最珍貴的回憶之一。我與我父親共有的快樂回憶並不多,但下面我要講的就是其中之一。

事情發生在一九六四年,我當時十三歲。剛和同學組成搖滾樂團,團名是「統治者」,大家公認這個名字很酷。不管是練習也好,或借用某人後院演奏爵士樂,別說隨時要將鋼琴搬來搬去很不實際,和搖滾樂也實在很不搭調,所以我改而變成貝斯手。

貝斯對我而言很簡單——只需用鋼琴左手彈奏和弦部分就可以了。最大問題在於,我沒有貝斯的樂器,我常向一個家境富裕的同學借,因為他家有一大堆他不會彈的樂器。

我父親那時出差,到遠東國家長達一個月的洽公旅行。他回來的那天,媽和我到機場接機。

他下飛機時一手提著手提箱,另一手拿的是個吉他盒子。我瞪著那個盒子瞧,興奮得心跳加速,膝蓋發軟。時間好像停止了般,看著他下樓梯走向我們。

他擁抱了我們一下,然後開始和我媽聊天。

「爸,」我忍不住問他,「那盒子裡面裝的是什麼?」

「盒子?」他表現得好像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然後繼續他和媽的談話。
「吉他盒子!」我大嚷出聲。

「噢,那個盒子啊,」他慢斯條理的回答,緩步走向等候區前排的塑膠座椅,將吉他盒子橫放在三個座位上。一個個彈開環扣,終於打開了盒蓋。躺在紅絨布裡面,有把六弦的霍夫納貝斯(Hoffner bass)。天啊,一把霍夫納貝斯!這是披頭四保羅.麥卡尼彈奏的樂器牌子!真是酷呆了。
那一刻,我呆若木雞。機場的吵雜似乎停止了,瞬間安靜無聲。最後我終於伸出手,觸摸那把貝斯,手指輕輕的撫過琴弦。

「喜歡嗎?」我父親問。

我視線從貝斯移向爸爸。對一個十三歲的小孩而言,父親離開一、二個月是段很長的時間,事情變化很快。換句話說,有很多不確定感,但那一刻,我們父子倆彼此都有不同於以往的新體驗。

回想那時的情景,父親送我那把貝斯,像是告訴我說,沒有關係,彼得,就做你自己吧!

我父親在那幾個月之後過逝。這麼多年來,我買過、賣過、砸壞,甚至送過其他人不知多少把吉他,但總是細心保留著那把貝斯。它跟隨著我四處旅行,現在就豎立在我的工作室裡,琴盒依然是原來紅絨布的樣子。

今年我將它轉送給自組樂團的外甥福瑞德,我父親名字也剛好是福瑞德,感覺上好像將音樂傳承給下一代。

***

我自己罹患癌症,但一方面又高談闊論恩賜的禮物,聽起來似乎相當詭異。癌症確實每天一點一滴侵蝕我的肉體:但生病的這段期間,讓我學習到很多以前無法體驗到的經驗。

有句話說得很妙——也不完全是諷刺——得了癌症有個好處:這個病不會立即奪走你的生命,反而讓人擁有充裕的時間安排善後——非常實際,也相當感性。因為癌症賦予了你時間,得以有機會停下來重新思考,回顧以前的人生總總。

蘇格拉底說過,「未經檢驗的生命不值得活。」好吧,在生病前庸庸碌碌的那幾十年,我的人生未曾檢驗。我總是督促自己,生活非常忙碌,完全沒有時間稍作反思。我所有的精神都在累積經驗,而非尋求人生的意義。
如果對人生課題曾經有過任何想法的話,以我粗淺的概念來看,人生該是到了某個階段,萬事就會突然神奇的豁然開解,最後圓滿落幕。

只不過事情並不是這樣演變的。

反思是項極為艱鉅的工作,集結過去許多過去的回憶,超越直覺反射,然後運用你的想像力推演;或許到最後,我們必須虛心地接受一個事實,那就是人生充滿許多奧秘,可能窮畢生之力也無法瞭解。

癌症帶我來到接受這個階段。

讓我們將時光推回一九九八年。

動過第一次手術之後,醫生告訴我復原的機會很大。我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那時的狂喜,如釋重負,有如獲判緩刑,浴火重生般。

在那之後,許多事奇妙的改變了。

參加雞尾酒會時,我對外宣稱得了胃潰瘍,然後寒暄中聽到別人大吐苦水——有工作上,也有投資方面。我心平氣和站在那裡靜靜聆聽,或許臉上還掛著自以為是的一抹微笑吧。

我內心想著:你們這些也叫問題嗎?這些芝麻小事就讓你們感到不快樂嗎?朋友,你們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無法解決的問題。

在那同時,我開始注意到以前從未留心的細節——因為以前沒此必要。我忽然發現許多人活得並不快樂,總有疼痛痼疾,慢性病什麼的,不管是生理或心理上,每天磨損他們的精力。

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瞭解,以前對自己的健康,太過視為理所當然。

以往我對那些行動沒有我迅速的人明顯缺乏耐心,看似簡單的小事,有人做起來卻困難重重。現在的我比較容易理解,很多被我視為輕而易舉,在他人而言,卻很可能已超出他們的能力範圍。簡單如爬樓梯、穿衣服,甚至消化食物——對很多人來說,這些動作甚至需要耗費心神才能努力做好。

我的同情心因而遽增。雖然我很愛自己的家人、朋友,但現在甚至對待陌生人也是如此,言行無形中增添了一股溫馨的人情味;換是以前的我,絕對做不到。

伴隨而來更深刻的感受,是對人性尊嚴的敬重。人同此心,我自己也很脆弱,所以更能同理遭遇困境的人,他們所經歷過的感受——耐心地承受痛苦,勇敢承擔責任,完全無私地為所愛的人犧牲奉獻。四目望去,人間充滿勇氣與接納的故事。

我深深地為自己身為人類而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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