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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莉莉│崎嶇路上，上主是我的牧者 心理劇工作坊某一天早上，正是我四十歲生日。我安靜地享受著我的生日祕密。那天龔鉥老師帶了一個冥想：
冥想中我突然看見一個女嬰孩光著身子躺著，一層男性性器官下，覆蓋著一女性性器官，在下腹左邊有一個一般綁在禮物上大大漂亮的蝴蝶結，彷彿代表著我的女性性別是一個禮物。
我從未懷疑自己是女性，但我小時候的確看過父親同事拜訪我家時，嘲笑家中盡是女孩的景象，因此國小時我剪短短的頭髮，積極念書，想以成就來為父親盡生女孩的情況雪恥。這是我內心深藏的一個結，此時似乎被天主看見了，同時我也回想起，我的確會對一些身邊大男孩表現出調皮，有時不假顏色，有時猛不然地會出現一些男孩對男孩間那種不帶暴力的毒辣，也許在心理上，我潛藏著敵對情愫，因此神主動給了我四十歲的大禮物，告訴我：「妳是女孩！」
我認為，神大概是要我收斂幼年傷害所延伸出的那種對異性抱持的潛在敵意，讓我放棄這些不自由的選擇，真實回到原本的特質，天生的優雅溫柔！
有一次，我為了幾位學生在輔導中心的違規行為大為生氣，後到教堂辦告解，美籍越南裔神父交代的補贖行動，是花半小時去看一棵樹或一個盆栽，對此我有點驚訝！很巧地，隔天即是學校的校慶與運動會大典，雖然要上班，但我卻有很多自由時間，我選了校園中最隱密的一個角落，看中一棵頂端被雷打到而裂開的樹，開始進行為時半小時的活動。
當我開始盤腿端坐在草地上時，我突然感受到我「是」天主，正在看一個躺在這棵樹樹根上的嬰兒，她被襁褓裹著，我知道這個在樹根上的嬰兒是我，我就是這棵樹，我看到泥土裡好的營養和壞的營養都陸續進到她身體內，她因為太小，無法選擇要或不要。這個現象隱喻著我的幼年生命，如同地球上其他人類一樣，只能被動接受家庭環境所有文化的影響，無從選擇。
這是人類起初的狀況，同時無知地學習美善與罪惡，作為天主的我，心中湧起許多憐憫。接著我的目光隨著樹幹往上，移到中間一個不小的樹結，我注意到她停留在這個樹結繞圈，一直挑剔、責備自己。這讓我想到國中時期的自己，常用許多框架看自己，對自己不甚滿意，一點錯誤都可以花上很多時間後悔、自責。但作為天主的我，此時心情是著急的，我根本不在乎這些過失，我所在乎的是她專注地繼續成長，而不要停頓在某一個錯誤，或花太多時間責備自己。
而當我目光稍微順著樹幹再往上移動時，我發現身為天主的我心情在歡躍，並欣賞她繼續努力朝上成長的力量。
在這一刻，作為天主的我突然了解天主對人罪惡的看法，以及處理的態度。
首先分享我對天主對人罪惡看法的理解：人類自從亞當、夏娃相信蛇的話而以為天主說謊，繼而被天主詢問為何違反命令時，他們倆互相指責、推諉的反應方式，就已經註定不適合再住在伊甸園了。因為人類後代若傳承這些否認、指責的行為和態度，伊甸園縱使再美好、富足，也會充滿人類互相指責的噪音。而這些已經學會指責、防衛的後代，敗壞速度驚人，亞當的第二代即發展出兄因忌妒而殺弟弟的罪行，罪惡的蔓衍極其可怕。這種否認、指責的態度，在現代人身上也處處可見，心理學家佛洛伊德就發現，人內心的防衛機轉都有「否認機制」運作其中。除罪犯外，像是有外遇的人一般都會推拖自己的外遇行為是因為妻子的問題所致，也就是說，人們在這代代相傳的過程中，會無可選擇地接受所有美善與敗壞的習性、環境，以及文化的灌輸與教導。這就是人的處境，而天主則看著這一切歷史與發展，祂厭惡罪，但善待罪人（創五：15；撒下十二：13-14）。
再來，分享我心中所以為的、天主對人罪惡處理的態度：祂見我們皆有傳承的罪性（例如內在的自卑感、妒忌心等），在某個程度上，有些人是處在無能為力的環境中的，因而不斷衍生出罪行，因此，天主直接讓祂的獨生子耶穌來代為贖罪，償還人類的罪債，並給予人了解真理、進而調整自身行為的機會—所謂悔改的時間。這可對應《羅馬書》（二：4-6）經句：
「你以為你能逃脫天主的審判嗎？難道你不知道：天主的慈愛是願引你悔改，而你竟輕視祂豐富的慈愛、寬容與忍耐嗎？你固執而不悔改，只是為自己積蓄，在天主憤怒和顯示祂正義審判的那一天向你所發的憤怒。到那一天，祂要照每人的行為予以報應。」
我由此了解，上主是多麼忍耐地等待著！祂給與人們生命—一段覺察、調整自己心態與行為的歲月旅程，如同告解行動中所觀察的這棵樹，天主在意的，是它是否全心全意地往上發展，不停留在自己故意或無法選擇的錯誤中，是否繼續成長，爭取生命的時間潔淨自我，以接近人類在伊甸園最初受造時的狀態。
這半小時的告解補贖活動使我想到諮商理論中的案主中心學派。卡爾．羅傑斯（Carl Rogers）強調「無條件的積極關懷」，而我在全然注視這棵樹的過程中，不斷經驗到作為天父的我「渴望」無條件積極關懷這棵樹的心情與態度，此刻我才了解，這學派是多麼貼近天父的心意。
（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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