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工坊 2024/05/11 鄧頴鐳 Map Tang【創意連繫1:人本表達藝術治療】一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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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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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愛生命,希望無限:讓我們一同走過憂鬱的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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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他病了:協助精神障礙者接受治療》

《躁鬱症完全手冊》

《我的孩子得了憂鬱症》

《割腕的誘惑》

《是躁鬱,不是叛逆:青少年躁鬱症完全手冊》

《暗夜星光:告別躁鬱的十年》

Starry Night: Farewell to My Bipolar Journey
 
作者:思瑀
書系:Story 021
定價:320 元
頁數:256 頁
出版日期:2019 年 08 月 20 日
ISBN:9789863571568
 
 
【我跟那幾個人住在一起的日子】

憂鬱,我住進精神科病房。

病房是獨立的,基本上跟外界沒有任何接觸;我忘了進出需要走幾扇門,總之有不少管制。病房四個人一間,總共有四間,每間病房都有一間廁所和一間洗澡的浴室。還有幾個房間,其中一間我自己稱呼它為「發洩室」,另外還有上課用的房間以及醫生問診的房間,其他就記不清楚了。外面有交誼廳,交誼廳後面還有曬衣服的空間,衣架基本上都經過處理。我帶了一些零錢、手機、書、紙跟筆、一隻小獅子娃娃、簡單的換洗衣物和盥洗用品,以及一本《聖經》。絕大多數的物品無法帶進病房,我想大概是怕我們自殺或自傷吧?像充電器就不能攜帶,諸如此類的。

爸爸再次擁抱我後離開,我一點喜怒哀樂也沒有,只是無感地把床單鋪好。我不太說話,不談自己,也不太想理會其他人;事實上,我希望最好不要有人,我只想把自己關起來。

〔杜鵑鳥與大媽〕
縱使不想跟人有所接觸,但我一進來就被躁症發作、過度熱情的病友牽起手;她年紀比我大一點,我想應該三十歲左右吧?我甩開她的手,而她還是自顧自地開始自我介紹,她住在哪一間,還有她爸是警察署長,有事她一定罩我不用害怕等等。她被我趕走時,還把寫了名字跟電話號碼的紙條塞進我的掌心,要我等一下加她網路通訊軟體的好友。我不耐煩地揉爛紙條,手機對我們根本沒有實質意義,四間病房兩兩相對,房門又不關,甚至連「一扇門」的阻隔都沒有,有任何必要傳訊息聊天嗎?

倒在床上,我開始哭泣直到睡著。

兩位室友聊天的聲音吵醒了我。一位年紀已經超過六十歲,就暫且稱呼她大媽;一位年紀大概快要五十歲,因為她常常按求救鈴,拜託護理人員給她「利福全」,就稱呼她焦慮阿姨好了。大媽跟焦慮阿姨看起來感情不錯,兩人似乎當了一段時間的室友。最後一位室友不到四十歲,她很討厭大媽跟焦慮阿姨聊天,我猜大概是怕吵。這位室友臉上殺氣很重,但從眼神就能明顯看出她是個患者;由於住院期間不管她吃多少安眠藥都從來沒有好好睡著過,就叫她失眠姊姊吧!我很喜歡我這幾位室友,住院後期我常常主動去找她們聊天,她們真的很可愛。
大媽都叫我「妹妹」,她每天問我的名字,但直到出院她仍然不知道我叫什麼。由於她一天到晚都在喊我,讓只想獨處的我一開始很討厭她。大媽退化得很厲害,講話就像是三歲小孩,想問什麼問題就問什麼,沒有精神科病房該有的「默契」,例如好奇詢問其他人「為什麼哭」。極度憂鬱加上心情惡劣,有時我會非常不耐煩而冷漠地回答她:「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你。」沒想到大媽馬上用哭腔跟我道歉:「妹妹,對不起啊!我下次不問了。」並隨即大哭起來。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了,因為大媽哭的時間比不哭的時間還多, 她永遠可以找到事情認為是自己的錯而開始自責。有趣的是,她說下次不會再問的問題, 大概沒幾分鐘她想起來又會再問一次。為了怕她又崩潰大哭,我最後乾脆她說什麼我都回「嗯」或沉默,不然就趕快說「我想睡覺」接著馬上躺下。

〔我們的日常〕
每天早上廣播會叫醒我們。交誼廳準時播放早操影片,稍晚會有人推著餐車依照餐盒上的名字發給我們餐點。我們早上必須到交誼廳量身高、體重和血壓,並且報告昨天上了幾次大號。報告排便次數大概是我最痛苦的時候,我覺得非常難為情而不自在。早上交誼廳也會有人來賣零食,據說也有賣茶葉蛋,但我從來都沒買到,因為隔壁房的一位患者會買光全部的茶葉蛋並快速吃完,叫她刺蝟好了。當然,我們也必須服藥,藥都是由護理師依照時間唱名分別發給,並盯著我們確實服下了,才會再叫下一位吃藥。

我們會有放風的時間,好像是帶我們去樓上運動曬太陽之類的吧?其實我不清楚,因為我仍然窩在房裡沒有跟出去。基本上我整天都在房裡,不在房裡就是躲進發洩室裡關上門大哭特哭,哭到負責我的護理師覺得我哭太久了進來關心一下,安撫我直到我的狀況能夠離開發洩室。我每天都會去發洩室大哭好幾場,但我現在卻對發洩室一點印象也沒有。主治醫生週間會過來巡房,護理師也會固定過來關心,但每次她們過來都得把我叫醒,住院吃的藥讓我整天昏睡。晚上睡覺,護理師會定時巡房,大約半小時或一小時來一次。她們會拿手電筒在黑暗中照射我們,看看我們是否真的乖乖入睡。......

〔如果能夠出院〕
警察署長的女兒每天都在喊著她快出院了,有種高我們一等的感覺,似乎滿心驕傲。失眠姊姊在她離開後總會不屑地跟我說:「光看她躁症那麼明顯,能夠出院根本見鬼,神經病。」結果沒想到最後要出院的竟然是焦慮阿姨、失眠姊姊還有我。我們三個人在大媽不在時面面相覷,我們幾乎是在同一天收到自己主治醫師發出的出院通知。焦慮阿姨要被送到日間照顧中心,然後去社區做些簡單的工作,邊工作邊復健。失眠姊姊要回家,這件事情讓她幾乎崩潰,不斷地說著送回去她一定會被鄰居嚇到崩潰,最後還不是又要送回醫院,為什麼醫院現在要再把她送回地獄。討論結束,失眠姊姊很生氣地抱怨:「神經病, 一個房間才四個人就有三個人要準備出院,根本就是神經病,這醫生跟醫院根本通通都有病。」
記得有一次,照顧我的護理師跟我聊天,才知道她竟然是小我一屆的高中學妹。焦慮阿姨聽到開心地跑過來,說她以前也是就讀同一所高中,我們就在病房裡開起小小的校友會。但這件事情成為我新的恐懼,每次看到焦慮阿姨,我就會想到自己以後會不會跟她一樣。畢竟出身同一所高中,意味著焦慮阿姨在年輕時學業成就也一定亮眼,但她說生病後再也無法繼續升學。這個恐懼深深刻畫在我的心裡。即使到現在,我仍然會想到焦慮阿姨退化後的單純,充滿禮貌的言行舉止是唯一看得出她曾接受良好教育的證明,令我感到不勝唏噓。

我時常想起她們。我會想起大媽每天鬧的笑話,想到她永遠不沖馬桶,想到她吃飯要別人哄,想到她沒來由地覺得自己錯了開始大哭,想到她對醫護人員痛苦的哀嚎。我會想起焦慮阿姨每天吃東西的背影,想起我給她餅乾時她有多麼驚喜,想起她接受我送她隨筆亂畫的圖,想起她常常過來看著我的小獅子娃娃,問我可不可以借她抱一下,想起她按著求救鈴整個人顫抖,想起她不離身的紅色外套。我會想起失眠姊姊,想起她給我看手機裡孩子的照片有多麼可愛,想起她跟我說她不知道怎麼讓自己的眼睛看起來不像病人,想起她談起自己孩子時露出思念與難得的柔和,想起她問我上帝會不會仍然愛她,想起她甩門離開病房的憤怒,想起她每天告訴我她昨晚失眠只睡幾個小時。......

〔展翅〕
我時常想起她們。想著她們現在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想著她們現在是否已經重新適應社會,想著她們現在會不會又回到病房。想著她們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直接真實、毫無掩飾,讓我覺得在她們身邊是如此自在放鬆。想著她們根本不介意我的情緒失控,似乎一切都從未發生,讓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沒有任何偏見與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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