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中文版譯序】改變寫作風格前夕之作 書序作者:林暉鈞 柄谷行人先生在許多場合提到,受到世界局勢改變的刺激,在《移動的批判》之後他開始感到以「體系」的方式思考的必要性。而這本《作為隱喻的建築》,則是他改變寫作風格前夕的作品。簡單地說,《作為隱喻的建築》主要仍然是他擅長的「批判」。讀過《移動的批判》的讀者,會發現兩本書有一些重複。柄谷行人先生在《作為隱喻的建築》之後的作品中,開始以演繹的方式,發展他先前發現的概念與方法,企圖以體系化的方式解釋世界與歷史。這個傾向,在《世界史的結構》中看得更明顯。
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閱讀《移動的批判》以及之後的作品就好?我認為,即使乍看題材近似,兩種寫作方式呈現出來的東西是截然不同的。有意的體系化,難免為了自圓其說而裁切思考的對象,形成封閉的論述迴路。而且就像柄谷先生自己說過的,一部作品的「體系」經常與作者的預想不同。「批判」更是如此。我們會發現,乍見像散彈槍一樣、從各種角度發射的「批判」,經常執拗地射向同一個標的,也就是作者最關心的問題。當然,這是指好的思想家。
柄谷先生指出兩點,對我來說觸目驚心的觀察。第一點是知識的界線。他在數學、哲學、經濟、語言學等等領域,都看到了知識的「無根據性」。追究到底,「說明」只是「主張」,「知道」只是「相信」。第二點是,他在有志者身上看到了「追求建築的意志」。「追求建築的意志」包含了兩種彼此相關的態度:第一,世界可以有一元的解釋。第二,世界是可以操控的。
這不就是權力欲望嗎?
如果知識和迷信只有一線之隔,如果哲學與社會主義的根源是權力欲望,那還有什麼搞頭?和這樣的世界比起來,《七夜怪談》就像《粉紅豬小妹》一樣溫馨可愛。幸好柄谷先生垂下了一根蜘蛛絲——和我們沒有共同規則的「他者」——詳情就讓給內文自己敘述吧。
*** 許多年以前,南方朔先生曾經說,柄谷行人太過樂觀了。這幾年我慢慢懂了他的意思。但自從認識柄谷先生本人,有了實際的交流以後,我看到他為了保持「樂觀」,付出多麼大的努力與代價。
我決定學他,保持樂觀。
*** 最後有一件事要說明。在先前的幾本書裡,我把德文的「Verkehr」(英文:intercourse)這個字翻譯成「交通」,從這本書以後,我將改譯成「交流」。譯者的能力不足造成讀者的混淆,尚乞原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