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工坊 2024/06/01-06/02 釋道興【缽動身心:手工大銅缽聲音共振鬆開筋膜與心理呼應法】兩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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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lti-generation Family Therapy: tools and resources for the therapist
 
作者:茅里齊奧.安東爾菲Maurizio Andolfi
譯者:張在蓓、楊菁薷
書系:Master 075
定價:460 元
頁數:264 頁
出版日期:2020 年 08 月 19 日
ISBN:9789863571889
 
 
【第二章】家庭生命週期與多世代面向

每個家庭都呈現出自己獨特且複雜的時間結構,其中有著家庭個別成員的歷史,同時也交會著彼此的共同經驗與世代之間的連結。時間,由過去、現在的發展軸線所組成,過去,受到舊世代傳承下來的迷思與傳統所束縛;現在的生活,則受到長輩的期待與價值觀所啟發,也受到新世代規畫未來的影響。因此,家庭具有包含過去、現在、未來的生命歷程觀點,因而有別於其他的社會團體。事實上,一對新組成的伴侶代表的是兩個家族的交會,這兩個家族都有各自複雜的族譜根源,對這個新形成的核心家庭的發展具有深遠的影響力。實際上,這對伴侶的關係,不僅是由兩人共同經歷擇偶、追求、相愛、承諾一起生活的事件所構成,也由兩個原生家庭的交織歷史所構成。「現在」不僅留有過去的痕跡,也帶有描繪未來的紋絡,即使大部分是處於隱微與內在的層次。因此,這個新家庭進入了非常豐富的時間之流,在不同的發展階段中,出生與死亡留下標記、持續轉換著,並在不同成員加入與離開這個家庭系統的過程中,進入它獨特的生命週期。

家庭生命週期理論
有些作者將家庭生命週期(family life cycle)描述為一個理論模型,把家庭的發展視為一種動力歷程,具有因應特定發展階段而須有所改變及重新調整的特徵。家庭生命週期的各個階段,被認為是普世皆然,且以特定的重大事件做為標記:出生與死亡、分離與結合,以及任何家庭中的成員之加入與離開。上述所列的作者大致贊同的幾個主要轉換階段為:脫離原生家庭的單身成年期、形成伴侶關係、有年幼子女的家庭、有青少年子女的家庭、子女離家、親代伴侶關係的重新調整、親代的老年生活、擁有孫子女,以及最終的死亡。

依據卡特與麥戈德里克的看法,家庭生命週期的這些重要階段,因為可對應家庭系統的自然發展過程,所以也可視為家庭的基本流程事件(normative events)。這些流程事件是可預測且可預期的,但並不表示這些轉換是容易的,也不代表家庭的因應系統(coping system)在不同的家庭或是不同的文化和背景脈絡下,會有相同的功能運作方式。例如:小孩出生、青少年離家、年老父母過世,可能具有非常不同的意義,以及非常多樣的社會與家族儀式的特徵。其中的一些轉換階段,可能會對個別成員和家庭帶來許多壓力與痛苦。通常當家庭從一個階段轉換至下一個階段而遭遇困難時,就會需要治療的介入。

個人症狀,特別是發生在兒童與青少年身上的症狀,通常是家庭面臨需要重新調整角色與功能運作,尤其是在照顧與情感面向有所轉換的階段,所發出的複雜之明確訊號。舉例來說:對大多數的家庭來說,第一個孩子誕生是令人興奮的新鮮事,同時,新手父母需要轉換原來的兩人親密關係,將孩子,這個第三者,納入他們的親密世界中;子女離家後,父母需要重新協調他們的情感樣態,在夫妻關係中找到可適應且成熟的新做法,以重新安排他們的生活。不過另一方面,我們也看到愈來愈多的離家成年子女,因疾病、關係問題、財務狀況,被迫回到父母的家,形成了啃老族(boomerang generation)或新的回巢症候群(crowded-nest syndrome)。在年老父母卅祖父母過世後,通常會有更大的轉變,每個家庭在處理這個可預期且重大的失落議題時,有著非常不同的態度。悲慟與哀悼並非平常該有的情緒反應,家庭也無法從書本中學習如何面對悲慟,然後繼續生活。有些家庭有機會獲得較多的資源與技巧,來應付出現危機的階段,其他家庭則把任何改變視為一種威脅而持續掙扎;有些人能從延伸家庭、朋友圈和社交系統中找到支持,有些人則會感到疏離且孤獨。

因此,這個生命週期模型讓治療師得以辨識家庭正經歷的階段,也能針對家庭從一個階段轉換至另一個階段的改變與重新調整,進行探討與評估。卡特與麥戈德里克(1988)及華許(Froma Walsh, 1982)認為,家庭處於轉換階段所產生的壓力,是整個家庭,而非個別成員,在承擔著多個世代轉變中的壓力與負荷。如果我們把他們的論點都納入考量,情況就會變得更複雜了。當第一代邁入年老,第二代正應付著空巢症候群(子女離家),第三代忙著成為大人、建立新的伴侶關係,而第四代,也就是新生兒的出生,正開始進入成為家庭系統新成員的歷程。這裡所描述的是傳統家庭的生命週期,在這樣的家庭中,夫妻保有婚姻關係,父母與子女的角色及功能也有明確的定義。現代的家庭形式則包括繼親或重組家庭、單親家庭、跨文化家庭、移民家庭、收養家庭、同性家庭等,這些將在下一章說明。雖然這些家庭在組成、角色、功能運作上非常不同,仍能以相同的系統-發展架構來理解。

在家庭生命週期理論剛被提出時,有些作者,諸如羅傑(Roy Rodger, 1973)及阿道司(Joan Aldous, 1990),對此理論有些評論,他們尤其挑戰基本流程事件與非基本流程事件之間的區別。例如分居或離婚等現象,在現代就和終身婚姻一樣,相當普遍、在統計上同等重要,不能不歸類為正常家庭發展的範疇內,更不用說其他戲劇化、意外且不可預測的家庭事件,如長期疾病、突發意外的失落、移民、家人失散等等。在現實中,有哪個家庭不需要因應一些非預期且不順利的生活狀況呢?這些作者建議應當放棄「太過決斷」的家庭生命週期之概念,而採取更具動態的生活導向之概念,也就是羅傑所稱之家庭生涯(family career)。

本書無意加入這場學術爭論,而是著力於描述多世代家庭的發展,並聚焦於對他們的生活有重大情緒影響的主要事件,以及他們面對危機與轉換時期的特有方式。

多世代家庭的敘事
一個人出生,往往被描述為一場投入虛空的冒險,不過這是不實之說。事實是,迎接我們的並非虛空,而是一道像似安全網般的網絡。出生,就像是被拋進一本人物與情節已經占滿篇幅的書本中;出生,就是自曝在部分規則已經寫定的現實裡。我們的存在將改變這些敘事的情節,甚至可能改變敘事的結局,但我們永遠無法將自己隔絕於我們進入故事之前的章節之外,這些章節必然會影響我們,因為我們是他們的孩子。每個家庭的歷史都是複雜又獨特的編織體,由時序中相互依隨的個人故事、代間聯繫及共同的經驗所組成,與其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組成,更可說是在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之間所組成。與過去相比,儘管現代家庭可能凝聚力較低,但是家庭成員之間仍有著無形的牽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串連起過去、現在和未來,並將每個世代的歸屬感連結於獨特的族譜。如此一來,即使每個人都是自己個人歷史的創作者,但由於每個人生下來在家庭占有一席之地,因此仍不可免地參與著代間腳本的演出。家庭成員隱微地被期許要符合期待與角色,並或多或少在無意識中服從於那些主導世代間傳遞規範、價值觀和行為的歷程。

即使在為孩子命名的選擇上,也可能是回應世代期待、角色和文化規範。文化規範可能要求在出生順序或性別上要依據前幾輩長者的名字來命名,也可能是為了紀念好幾代中已故的家庭成員而重複命名,以彌補過去的缺憾或失落。這些做法有可能成為個體一生中巨大的負荷;有時,人們改換名字,就是為了試圖逃避或擺脫他們在出生時就灌注於名字裡的種種。處於失和對立的父母,有時會透過命名來表明孩子是屬於哪一方,例如:在我會見的印度父親與英國母親所組成的跨文化家庭中,長女的命名源自父親的名字,次女的命名則源自母親的名字,如此一來,兩位家長都表明有個孩子屬於自己的陣營;可悲的是,這也反映出這個家庭有東方與西方對峙的兩大陣營。

在其他情況中,孩子也可能因為承受家庭迷思的沉重負擔後產生症狀,而接受治療,例如西羅,一位因憂鬱症來接受治療的十五歲男孩。在探索西羅的家庭歷史時,我發現,西羅是在哥哥去世後出生的,而哥哥也叫西羅,是為了紀念備受尊崇、已逝的祖父,其在當地村鎮是非常重要的人

物。這個名字經過第三次傳承後,帶給男孩巨大的負擔,他必須同時承擔祖父的英雄形象及家中長子去世後遺留下來的悲哀失落。

觀察三代家庭,會尊重一個事實:老一輩向年輕一代分享著一個循環不已的故事,在其中,每個人都必須面對普遍共有的人生大事。每個世代都要經歷關係性的變化,如:伴隨子女出生、喪偶、從青少年期轉換至成人期等等而來的變化。家族中的年長者已經經歷、克服了這些發展階段,並累積了經驗,提供更多資源傳承給新成立的家庭。依據前述舉例,我們必須問問自己,個人容有多少自由可以開展自己的道路,以及該如何運用前人的經驗與期待。

隱形的忠誠
在研究一些家庭不同世代間的某些事件之重複特性時,伊凡.納吉與史巴克注意到當中存在著非常容易辨識的代間互動模式。個人內化並遵守系統中未明示的規則,會發展出對系統的許多忠誠方式,而且會一代又一代傳遞下去,並且難以消除。對多世代敘事及其規則的忠誠與尊敬,會影響家庭中的每一段關係。原本照顧與關注子女的成年人,反過來成為孩子必須償還的一連串「債務」的債主。伊凡.納吉與史巴克認為,子女對父母的關係債,在短期間很難解除,並會形成跨世代連結的基礎。有時,即使子女長大成人、自組家庭之後,父母與子女間的「債務」關係仍然存在。在某些情況下,債務關係會在第三代出生,並以其做為回報第一代的付出而解除。婚姻關係代表著從原生家庭邁向個體化的決定性步伐,但有時,父母會將子女在新關係中對配偶的忠誠視為對自己的不忠誠。因此,世代間垂直面向的忠誠與伴侶間平行面向的忠誠形成交錯,在當中必須有所平衡,能在新與舊「任務」間有所調和,才不至於在不同面向之間產生衝突。伴侶關係正處於被他人傳承及傳承他人的交匯點,重要之處在於,隱形的忠誠並非必須貫徹履行,反之,要去挑戰它們。

翻轉個人權威
另一方面,威廉森(Donald Williamson, 1981, 1991)將個體化及解除代間債務關係的歷程稱為「翻轉個人權威」,這個歷程主要是個體努力地不向其他世代妥協。一個成年人唯有到達這種內在本質性的權威狀態,才能感知自己真正成熟,最後成為擁有良好自尊與自信的父母,在情感上不再倚靠原生家庭。依據威廉森的看法,為了達到完全的心理成熟狀態,自主與個人權威在代間動力的重新平衡上,至關重要,以避免讓上一代繼續握有賞罰的特權。父母的角色必須經過轉換歷程,從權威地位轉降到與成年子女平等的地位;成年子女的角色也必須轉換,唯有透過挑戰自己為何需要減縮自我,發自內在地尊重父母的義務與責任,才能獲得更多的自主與自由。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不能低估來自文化傳統與社會規則的壓力,這些壓力根植於許多文化,來自對老一輩人家的尊重卅奉獻,往往使得成人子女面對年邁父母時或是戰戰兢兢或是百般順從。雖然伊凡.納吉堅持,償還代間債務,是化解隱形忠誠議題的唯一方法,但威廉森卻認為,後代能夠、也必須啟動這個轉換歷程,以終結世代間的壓迫。不過,唯有當年輕一輩的成年人不再害怕自由,勇敢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放下生活中依循父母引導的需求,轉換歷程才會發生。這個達到「我立場」(I position, )、而不再情緒性地依賴父母的複雜歷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要到三十五到四十歲左右才能完成。

家庭文化的表達和手段:家庭迷思
即使我們並沒有直接或有意識地提及過往世代的歷史,它們仍會透過父母或祖父母的記憶、生活事件、社會傳統與儀式等等,將意義和價值觀傳遞給我們,使我們知道過去的關係與溝通模式,並在經年累月中傳遞給新的世代。因此,一個家庭的文化認同,是由家庭生命週期產生的價值觀與信念之系統所構成,往往被特定社會脈絡的規範和習俗所增強,並代代相傳,其作用在於說明與影響家庭角色(父親、母親、手足)的履行,以及因應重大的生活事件(死亡、分離、出生)。

事實上,家庭存在著家庭腳本(family script),其為對事件與現實的解讀,由至少三個世代經歷時間和文化而形成。家庭腳本是特定家庭迷思的展現,最初由費瑞拉(Antonio Ferreira, 1963)提出,後來也有其他作者著墨。迷思(myth),成為解釋現實的基模(scheme),同時存有真實與幻想的元素,部分源自原生家庭,部分由目前的核心家庭所建構。個人與家庭的特定生活事件,特別是在關鍵階段時(出生、死亡、結婚、夫妻離異、慢性疾病、經濟危機、事故等),會引發強烈的情緒性反應及巨大的家庭張力,使每個家庭成員依據他或她在神話星座(mythical constellation)中的位置,承擔不同的角色與功能,迷思卅神話,因而成為意識層面的基質,成為某些家庭成員聯盟的元素,以及對此深信不疑的人之凝聚力量。因此,迷思的產生,意指將一系列的真實事件與行為轉譯為大家都能接受的敘事,在這個敘事裡,每個人都能找到解讀自己日常經驗與生命意義的鑰匙,同時感覺自己與其他人有份共同參與感。讓我們來看一個例子。

馬可的故事
馬可(Marco)的例子,可以幫我們更清楚地了解家庭迷思和文化之間的關係。馬可是個放蕩、不婚的叔叔,活在當下,對金錢毫不在意,對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毫無痛癢。迷思的產生,與一個家庭及文化脈絡的某個特定成員的特質和行為經年累月地被強化放大有關。因此,馬可這位迷思下的人物,無論眾人眼裡的他是不負責任或古里古怪,長期下來對家庭成員來說必定帶有某種意涵。依照這個家庭的迷思,馬可從不用懊悔或覺歉疚,日子過得開心,孩子氣,對金錢完全沒轍。他死後,他的形象充斥更多誇大的意涵。馬可生前居住的小村莊擴大解讀關於馬可的記憶,輕描淡寫地帶過他的不負責任行為,而合理化地認為,那些是他幼時因父親車禍身亡而頓然失落的反應。大家傳講著他那些敗壞性格的故事,比如:揮霍一大筆錢去賭博,或有個女人因為他的背叛而終身未嫁。迷思就像寓言故事一樣,是由相互關聯的事件、人物、角色及象徵性內容所組成,而在循線追究某個主題或情節時,就能發現特別重要的組織元素。馬可的故事源自於他真實的人生,也是一個基於事實與軼聞的集體敘事的產物,在整個小村莊引起共鳴,傳講了好幾個世代。然而,這個家庭故事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是什麼呢?與馬可不同的是,眾人認為他的姊姊瑪麗亞是一位自我犧牲、過度負責的長女,在非常貧窮、沒有父親的家庭中,照顧手足、擔任親職化角色。之後,她嫁給一個根本是馬可翻版的男人,同樣有著不成熟與不忠的行為。瑪麗亞一輩子都在照顧他人,先是彌補馬可個性造成的問題,接下來又是處理先生帶來的麻煩,孩子從她身上得到的明確訊息是,千萬別期待從男人身上得到什麼好處!事實上,在這個家庭後來的兩個世代中,所有女人都過度負責,為了家庭而犧牲自己;而這個家庭的大多數男人,則在就學時出現狀況,之後面臨失業,甚至涉及輕微犯罪。每位家庭成員都在互補性很強的家庭劇本中扮演自己的角色,而「村莊的道德規範」更增強這個元素,既不容許女人和男人分開,也不接受背叛,更認為女人理應是男人的僕人,因為那是「正常的」。

接下來的段落將討論如何擺脫僵化角色與極具破壞性的家庭迷思,例如上段所述,以獲得自由。集體的迷思,除了使得某些文化傳統歷久不衰之外,也強烈地促進家庭成員間意識-情感的相互依賴。對個體來說,集體迷思意味著歸屬感增強,在保護性的架構中確保個體的獨特位置;對家庭來說,則意味著更易於聯繫的一種文化認同。然而,要做到這一點,並使迷思成為個體和家庭成長的資源,其成分就不能太過僵化,或是把迷思當成規範來運作。事實上,常出現的情況是,在家庭生命週期的轉換階段中,家庭迷思自然會受到一位或多位家庭成員的抨擊,表達出對不再令人滿意的歸屬關係的不安。有時,個人出現精神病理症狀,可能就是要求轉換及改造僵化家庭迷思的強烈訊號,例如:在馬可與他的家族裡,在接下來的幾個世代中,可能就會有女性厭倦了為男人作牛作馬,而出現重度憂鬱症或成為酒鬼,也可能有男性被終身監禁或遭受精神崩潰之苦,這些症狀都是要求家庭刻板角色與功能運作改變的訊號。無意識地被不健康的家庭迷思所綑綁,會導致極大的煩惱與痛苦,並為生存付出昂貴代價,這時需要透過治療加以鬆綁,好在家庭關係與功能運作中帶來全新且不同的動力。

揭開家庭的真相
有個家庭一直活在有個非常獨特父親的敘事腳本中:這位父親辛勤工作,但英年早逝,是個養活有九名子女大家庭的英雄人物。他在子女都還年幼時就過世了。為子女著想的母親,藉由樹立這位獨特父親的形象,讓孩子保有對父親的記憶。就像在馬可的案例中,這樣家庭出身的女人會十分負責,相反地,男人則傾向過於依賴且不成熟,工作時狀況連連,且在生活中出現暴力與行為不當問題。這個家庭來接受治療的原因在於,年約二十歲的么子嗑藥、出現邊緣性人格的問題。在治療期間,母親終於說出真相,她請所有成年子女回家,淚眼婆娑中承認他們的父親並不是她口中說的「英雄」,相反地,從他們的婚姻一開始,父親就非常不可靠,賭輸了很多錢,是她努力工作來維繫家庭的完整,並撫養子女長大。這位母親戲劇化且勇敢的揭露所帶來的正面效應,可從下一次的會談中,她的子女全新不同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們終於知道關於父親的真相,更能理解母親圓了這麼久的謊言。他們沒有因母親編造且加諸於他們生命的謊言感到憤怒,而是從強加的刻板印象——負責任的女人與失敗的男人——中得以解脫而感到寬慰。子女們最後體認到母親的犧牲與勇氣,獨力養大九名子女,照料他們所有的需要。揭開家庭迷思,使人從隱微且強加的刻板角色中得以解脫,每個家庭成員都從母親的坦誠中重新理解事實。對這位母親來說,她能放下巨大的重擔,對自己及子女展現出全新不同的尊重;兄弟姊妹再次團結,一起支持他們的么弟。從那時起,他們的么弟開始有了明顯進步。

自我分化
鮑文的家庭系統理論,是最早探討跨世代之家庭發展功能運作的理論之一,在他的開創性著作《家族治療臨床實務》(Family Therapy in Clinical Practice, 1978)及其他人的著作中,都有很清楚的說明。三十多年來,鮑文的理論對美國的家族治療運動有著重要影響,他在華府喬治城大學所發展的多世代家庭功能運作之模式,至今仍運用於理論學習及研究中,並且在歐洲及世界其他地方得到擴展及深入探討。依據鮑文的說法,在短短一百五十至兩百年的時間裡,一個個體是由六十四到一百二十八個家人所繁衍出的後代,並且每個家人都傳遞了一些東西給這個個體。透過各種被我們的情緒系統所影響的迷思、傳說、忠誠、記憶、他人意見,我們經常很難對個人的自我有所認知。鮑文追溯久遠的世代,重建家族歷史,在過去找到線索並與現在有所連結,這在治療師當中可說是空前絕後的創舉。他的研究聚焦於個人及其歷史,致力於將個體從他所稱的符合完全融合狀態之「家庭自我團」中進行個體化。

鮑文出身美國田納西州鄉村中產家庭,身為家中長子,有四個手足,於一九三七年取得醫學博士學位。在二次大戰中擔任軍醫的經驗,引起他對精神醫學的興趣。戰爭結束後,他在位於堪薩斯州托比卡市的梅靈格精神分析學院,為患有思覺失調症的孩童及其母親進行治療。一九五四年,他轉任華府的國家心理衛生研究院,進行以整個家庭為主的治療工作。鮑文針對母子成對關係的工作經驗使他體認到,成對關係只是三角關係中的兩角而已,即使父親這個第三角缺席了或是情感疏離,仍需納入家庭動力的觀察中。鮑文將三角關係描述為最小且穩定的關係。

所謂的「三角化」(Triangling)指的是(他從來沒用過三角化關係〔triangulation〕,此詞後來在米紐慶的結構取向裡出現),當易受牽連的第三者在成對關係中選邊站,或是吸納了焦慮,使得關係中無可避免的焦慮得以緩解。

鮑文將工作重點放在家庭發展出來用以減緩焦慮的模式。焦慮之所以產生的關鍵因素在於,關係中的情感過於緊密或太過疏離。鮑文從這裡發展出由原生家庭進行自我分化(differentiation of self)的概念,這是他的理論之核心基礎,意指家庭內高度的情緒融合,會阻礙個體在與他人互動時感知完整的自我。而他所謂的分化指的是持續進行自我界定與個體化之分離歷程。然而,這個歷程無法在伴侶或核心家庭成員的當前關係中發生,必須回到各自的原生家庭進行,以使個體在開放與彈性的關係系統中獲得自由與覺察。分化,是個體持續一生之久的功課,自然無法免於干擾與阻礙,也會受到幾種因素的影響,例如:核心家庭的情緒壓力與焦慮,核心家庭又受到原生家庭情緒疏離卅融合的程度,以及成熟卅不成熟的代間傳遞歷程所影響。「原生家庭」這個概念之所以能成為伴侶或家庭工作的資源,源於一種信念,亦即跨世代驅力對當前關係具有重要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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