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工坊 艾瑞克森的自然、喚醒、順勢而為—沉思的心靈講座2
書籍 作者 成長學苑課程 活動訊息 購書網 訂閱電子報 關於我們 回首頁
書系
成長學苑
 
電子書有聲書
教室租借
書序:
 
書摘:
 
延伸閱讀:
《生命的禮物:給心理治療師的85則備忘錄》

《成為我自己:歐文•亞隆回憶錄》

《懂得的陪伴:一位資深心理師的心法傳承》

《聆聽的力量:臨床哲學試論》

《談病說痛:在受苦經驗中看見療癒》

《存在之道:人本心理學家卡爾.羅傑斯談關係、心靈與明日的世界》

A WAY OF BEING: The Founder of the Human Potential Movement Looks Back on a Distinguished Career
 
作者:卡爾.羅傑斯 Carl R. Rogers
譯者:鄧伯宸
書系:Master 087
定價:650 元
頁數:392 頁
出版日期:2023 年 02 月 01 日
ISBN:9789863572770
 
特別推薦:歐文.亞隆(Irvin D. Yalom)──專文推薦; 李維倫、李崇建、呂嘉惠、宋文里、紀金慶、翁士恆、張達人、張凱理、馮喬蘭、黃之盈、黃素菲、曹中瑋、楊蓓、謝文宜、關永中、蘇益賢──感動好評
 
【第二章】我的人際關係哲學發展(節錄)

  先從童年談起。生長於一個嚴格的正統基督教家庭,我對待他人的價值觀深受父母的影響。我是否真的相信這些道理,我不敢說;但我知道,我都是依照著這些價值觀處事。對待我們那個大家庭以外的人們,依我看,我們的心態大致如下:「外面人們的行為都有問題,我們家族是不贊同的。許多人日常進行打牌、看電影、抽菸、跳舞、喝酒等活動,其中有些行為甚至令人難以啟齒,或許他們不知道還有更好的生活方式,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忍受他們,但是必須避免和他們有任何密切交流,在家裡過自己的生活。『不要和他們混在一塊,要有個區隔。』照聖經說的話去做就對了。」

  我清楚記得,整個小學期間,這種傲慢的無意識分別心正是我的行為特徵。沒錯,我連一個要好的朋友都沒有。成群同齡的男孩和女孩在我家後街騎單車,但是我從未去過他們家,他們也從沒來過我家。

  至於和家裡其他人的關係,我和幾個弟弟相處得極好,但妒忌二哥;雖然和大哥年歲差距太大,講不上什麼話,他卻是我十分崇拜的對象。知道父母親愛我,我卻從不跟他們講自己內心的感受及想法,因為我心裡明白,那只會招來指責,暴露缺失。自己的想法、白日夢及心裡的感受,我全都放在心裡。

  總而言之,今天我所談論親近交流的人際關係,在那段童年歲月中是完全不存在的。對家人以外的人,我的態度疏離與冷漠,那都是從父母身上學來的。
我在同一所小學念了七年,從那以後,到念完研究所,我待在同一間學校的時間都不超過兩年,無疑地,這對我也造成了影響。

  從中學開始,有點意識到想要找同伴的渴望,只是要滿足這種渴望卻有著兩重障礙:首先是上面提到過的父母的心態;其次是環境因素。念了三所中學,每一所都不足兩年,都是以長途火車通學,以致社交關係無法扎根,也從未參加過放學後或晚上的學生活動。同學中不乏我看重和欣賞的,我也可能受到有些同學的關心和喜歡──部分原因或許是我的功課好;但沒有時間培養友誼,和他們從未有過密切的互動。高中時我唯一參與過的活動,是一次高年級的聚餐。

  如此這般,在重要的青少年時期,我沒有知心的朋友,有的都只是膚淺的接觸。曾有兩個學期,碰到通情達理的老師,我在英文作文中還真的表達過一些內在感受;在家裡,和第二個弟弟感情極好,只是年齡相差五歲,我們無法深交。那時候,無論在什麼人際關係中,我更加意識到自己只是個局外人,是個旁觀者。在我看來,我之所以對收集和飼養大型夜蛾有強烈的科學興趣,無疑地,多少是為補償在親密分享上的缺乏;這時候我才瞭解,自己是個獨來獨往的獨行客,在人的世界裡,我竟無一席之地。社交上我一無所有,有的只是表面的接觸。那段時期,我滿腦子的奇思異想,若有人給我診斷,或許會被視為精神分裂(思覺失調),幸運的是,我從沒和心理學家打過交道。

  進了大學,第一次打破這種孤獨生涯。我念的是威斯康辛大學農學院,在基督教青年會很快就和一群學員打成一片,儘管共同的興趣很狹窄,以此為起點,我們發展成一個自主的持續性團體,舉辦各種活動。在其中,我第一次瞭解所謂的同志、甚至朋友是什麼;我們探討有關道德及倫理的看法與理念,進行了熱情、開心且充滿樂趣的討論,甚至把個人問題拿出來分享,特別是以一對一的方式。兩年下來,這個團體對我意義重大,直至我轉到文理學院主修歷史,才和他們斷了聯繫。

  在我看來,這個時期可以看作是我專業生涯的第一次摸索。我擔任一個兒童營隊的領隊,完全樂在其中。説到我的工作,無非就是舉辦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動,如遠足、野餐、游泳等。記憶所及,對那些小男生,我既不鼓勵也不曾談過任何他們可能感興趣的問題;如果對象是同輩,很明顯地我已經開始意識到交流的可能性,但與這些十二歲的小蘿蔔頭溝通,卻是想都不曾想過。

  暑假時,我也在一個弱勢少年營隊擔任輔導員,與另外八位輔導員帶領一百名男孩。我們兼差打工摘櫻桃,加上事後的體育活動,讓我有了可以做點事情的想法。記得在那裡,我首度嘗試了一次大有問題的「幫助」關係,宿舍裡有些物品及金錢不見了,證據指向一個男孩,於是我和幾個輔導員將他單獨帶出來,要叫他承認是他幹的。當時「洗腦」一詞還沒發明,但我們做的就是那一套。我們哄騙,說理,說服,我們軟硬兼施,有人還為他禱告,然而他就是抵死不認,讓我們大失所望。回想起這尷尬的一幕,當時我已經有了一種助人的想法:要讓別人承認錯誤,使他迷途知返。

  然而,不管怎麼說,我變得比較社會化。開始與女孩子約會,戰戰兢兢的,一點把握都沒有,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開始。我發覺自己跟年齡大些的女孩比較有話說,因此,儘管還是新鮮人,卻約會了幾個高年級生。我也開始和海倫交往,她後來成為我的妻子,這才漸漸開始了深度溝通,談希望,談理想,談目標,並發現人與人之間其實是可以分享內心的想法與夢想。這是一段逐漸成長的經歷。

  大學兩年之後,我們兩地分隔,仍繼續戀愛,經常聯繫,又過了兩年,我們結婚。回想這段時日,發現這是我第一次和他人建立真正關心、接納和分享的關係,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婚姻生活的頭兩年,我們都學到了重要的一課。出於偶然,但也是機會,我們都懂得了一個道理:人際關係中看起來不太可能分享的東西──內心的困擾和不滿,分享起來才是最有意義的。這事說起來還真難,充滿風險而且可怕,我們反覆學習了許多許多次。對我來說,這都是有助於成長的經驗,受用無窮。

  同時,在紐約協和神學院念研究所時,我們一同修了幾門課,另一方面又各自有所追求──她走上藝術家的路,直到成為一個全職母親;我則繼續我的研究。儘管我越來越偏離宗教方面的學業,但對我走上人際關係這條路,卻也有兩次值得一提的經驗。其一是一項由學生自行組織、管理、沒有教師帶領的研討會,我們共同負責自己想要談的主題及進行方式;更重要的是,我們開始交換自己的疑慮及工作上碰到的問題。我們成為一個相互信任的團體,討論重大的問題,達成諒解,改變了我們許多人的人生。另一個經驗是古溫.華森(Goodwin Watson)教授開的一門課「與年輕人共事」,華森教授生前任職國家訓練實驗室,是一位傑出活躍的培訓教師,也是教育界先進的領導人。學習這堂課程,讓我第一次清楚認知,與人密切互動是可以當成一份工作的,於是我放棄了原本的宗教學程,轉學到哥倫比亞師範學院,在那兒古溫.華森成為我的論文指導教授,我開始學習臨床心理學。透過威廉.赫德.凱爾派翠克(William Heard Kilpatrick),我也開始接受約翰.杜威(John Dewey)的思想。

  這時候,我已經嘗試朝向理解的人際關係邁進,學到的東西對我後來發展非常重要。我懂得了與人深度交流是可行的,是有收穫的;在密切關係中,「無法」(”cannot”)分享的種種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有意義的分享。我發現,在有關人的理解上,團體可以扮演一個值得信賴的角色;我甚至開始相信,身為學校單位的主管,可以信任學生帶領他們成長;我還發現,我們可以幫助遭遇問題的人,只是其中巧妙各有不同。

  在臨床心理學研究所的訓練中,如何與前來求助的人建立聯繫,我學過兩種主要的方式。在師範學院,運用的方法是測驗、評量、診斷晤談及誘導,方法雖然不帶感情,卻充滿了莉塔.霍林伍思(Leta Hollingworth)博士個人人格特質所散發出來的溫暖,她教導我們身教更重於言教。後來,到新成立的兒童輔導院(Institute for Child Guidance)實習,碰到的卻是一個非常不同的環境,在那樣一個由精神分析學派當家的地方,我對個人的瞭解更加深入。在那裡我發現,要瞭解一個人,一定要透過詳盡的個人歷史──人格動力學可以上溯至祖父母、父母、叔舅姑姨,最後才是「病人」,可能包括出生時的陣痛、斷奶的情形、依賴的程度、手足的關係等等,資料甚至可能超過七十五頁;另外還有各種詳盡的測試,包括新傳入的羅夏克墨漬測驗(Rorschach test),最後,還要對孩子進行多次晤談,才決定使用哪一種治療。不過,結果幾乎是千篇一律:孩子接受精神科醫師的精神分析治療,母親也一樣,由社工人員做精神分析,偶爾也請心理學家輔導兒童。不論如何,當時我進行了自己的第一個治療個案,先從個人輔導開始,然後是越來越多的個人晤談,我親身體驗了觀察一個人行為改變的興奮感。至於改變是我的熱誠所致,還是得力於我的技巧,我就說不上來了。

  回想起來,我明白,我之所以熱中訪談及治療,部分原因要歸諸於自己早年的孤獨。在這裡,能夠真正與人親近填補了我內心的渴望;治療晤談也提供了機會,直接親近一個人,免除了漸進深入認識的漫長與痛苦。

  完成了紐約的學業,拜新訓練之賜,我已熟知如何專業地對待一個人。儘管師範學院與臨床心理學研究所之間差別頗大,兩者的幫助卻使我得到了相同的處理方式——「收集大量有關這個人的資料:他的歷史、他的智力、他的特長、他的人格。綜合這些資料,針對他現在行為的肇因、他可以用得上的個人與社會資源,及他未來的預後情況,做出詳盡的診斷,並盡力以簡單的話語對相關單位、他的父母及孩子自己(如果他能夠理解的話)做出說明,然後提出可行建議,付諸實施;若他改變了行為,就再反覆接觸加以強化。整個過程中,完全保持客觀、專業,除非個人的感情有助於關係的和諧,不然自己絕不涉入。」

  現在這聽起來簡直就難以置信,但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因為我還記得,自己當時曾經對一位精神科醫師(不是精神分析師)表示輕蔑不屑,就只因為他對待問題兒童的態度。他喜歡他們,甚至帶他們回家。他顯然不懂得保持專業的重要。

  當我到了紐約羅徹斯特(Rochester),任職於兒童研究所(Child Study Department),一個專為不良少年,及家庭環境惡劣、由社福機構監護的孩子們所設置的輔導診所,我對自己信心滿滿,我記得(如今想起來仍痛心不已)我告訴家長教師會及社區團體,我們的診所有點像是汽車修理廠:你們帶來問題,由專家加以診斷,並為你們提出矯正的忠告。

  然而,我的信心漸漸潰散。一直待在同個地方,我不得不接受現實,自己的忠告及建議並不是全都有效。許多受我輔導的孩子都安置在中途之家,就在隔壁,我天天都看得到。令我吃驚的是,有的時候,前一天還和一個男孩做過特別「成功」的晤談,跟他說明他行為失常的種種原因,第二天他卻拒絕見我!我必須讓他回心轉意,找出問題出在哪裡。我開始了體驗學習。

  當時,獨立的羅徹斯特輔導中心(Rochester Guidance Center)剛成立,取代了原來的兒童研究所,我擔任主任,由醫師轉診過來的案子越來越多,但無論是孩子或家長,我們都沒有管理的權力,若要有所幫助,就必須建立關係。

  當時有幾件事情顯著地改變了我的做法,這裡就談一下記憶中最鮮活的一個故事。一位聰明的母親帶她行為嚴重失常的孩子來診所,我跟母親談孩子的過往,另一位心理師則為孩子做測驗。經過討論,我們確定問題出在母親對兒子的拒絕。這個問題由我和母親來處理,另一位心理師則帶孩子做遊戲治療。一次又一次的晤談(經驗的累積,現今我的態度已更加溫和柔緩),我試圖幫助母親認清她拒絕的對待模式對孩子所造成的影響,但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大約經過十幾次晤談,我告訴她,我們都努力過了,但沒有結果,或許應該停下來,她同意了。當她要離開房間時,回過身來問道:「你們這裡做成人諮商嗎?」我感到困惑,回答說我們有的時候會做。她馬上返回到座位上,開始傾訴自己與丈夫之間積重難返的問題,說她極度需要幫助。這下子可把我難倒了,她所説的跟我從她那兒整理的個人歷史全不相干,我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大部分時間就只是聽。最後,經過更多次晤談,由於她整個人變得更真實也更自在,不僅她的婚姻關係改善,她兒子的問題行為也消解了。我這裡迫不及待要説的是,許多年以後,直到兒子念了大學且表現良好,她仍繼續和我保持偶爾的聯繫。這樣的案主她是第一個。

  這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課。我一切隨她,不隨自己;我就只是聽,不急著把自己的診斷意見推給她。我們更像是私人關係,一點都不「專業」,然而結果卻說明了一切。大約就在那個時間,我參加了奧圖.蘭克(Otto Rank)為期兩天的小型研討會,發現他的治療(而非他的理論)所強調的正是我自己開始領會到的一些東西,覺得很受啟發,也很受鼓舞。當時我雇用的一名社工,自費城社會工作學院(Philadelphia School of Social Work)畢業,她學的正是蘭克的「關係治療」(relationship therapy),從她那裡我也學到了不少。因此,我的觀點改變得越來越多。我在《問題兒童的臨床治療》(Clinical Treatment of Problem Child, 1937-1938)一書中詳細交代了這個轉變,儘管全書大部分談的是診斷與規範,但是我在其中花了很長的篇幅專論關係治療。

  一九四○年到俄亥俄州立大學任教,研究生聰明好學,跟他們提出我的臨床觀點,自己也受益匪淺。同時,我也瞭解到,在諮商與治療上,自己講的一些東西都是新的,或許稱得上是創見,並寫了一本這方面的書。隨著記錄治療晤談的夢想得以實現,使我可把注意力放到晤談中不同反應所產生的效果上,進而使技巧——即所謂的非指導性技巧(nondirective technique)成為強調的重點。

  然而,這種對案主的信賴,及對案主自我探索並解決自身問題能力的信任,也讓我另有發現,我既然信任案主,為什麼無法相信學生?這樣的態度對有問題的個人既然是好的,為什麼對有問題的工作團隊卻行不通?我發現,自己所進行的不僅是一種新的治療方法,而且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哲學與人際關係哲學。
其中有些議題,我在俄亥俄州大學時就已經得到解答,等有機會到芝加哥大學開辦新的諮商中心,可以自行決定政策及挑選團隊時,我便著手制定並落實處理人際關係的新方法。同樣地,這也可以總結如下:

* 我相信,只要能提供一個真誠理解的環境,建立一種親近而持續的關係,每個人都能探索並理解自我及自身的問題,並且解決這些困難。
* 我放手以同樣的信任對待自己的工作團隊,致力建立一個環境,使每個人把整個團體的目標當成自己的責任,團體也為每位成員負責。我獲得授權,我也將這個權力完全下放給團體。
* 我以實驗的態度信任學生及班級群組,讓他們選擇自己的方向,並由他們評定自己的進步。

  於我來說,芝加哥是一段重大的學習之旅,不僅有充足的機會檢驗自己上述的假說,並將我們早年所開展的治療假說進一步付諸實證檢驗。到了一九五七年,我已經發展出一套嚴謹的治療理論及治療關係理論,提出〈人格改變的必要及充分條件〉(Rogers,1957),談的全都是個人的心態,而非專業訓練。儘管這篇論文相當大膽,但是提出了可檢驗的假說,並在接下來的十五年間引發了相當多的研究,總體上都獲得了證實。在這個時期,出於學生的鼓勵,我認識了馬丁.布伯(Martin Buber),先是著作,後來才是本人,並結識索倫.齊克果(Soren Kierkegaard)。我的新方法得到了極大的支持,我驚訝的發現,這甚至是本土品牌的存在主義哲學。

 
 
 
 

心靈工坊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PsyGarden Publishing Company
電話─886-2-2702-9186 傳真─886-2-2702-9286 e-mail─
【心靈工坊成長學苑】106台北市大安區台北市信義路4段45號11樓
【心靈工坊門市】106台北市大安區信義路4段53巷8號2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