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工坊 2024/04/03~08/28 Irene Freeden & Meg Harris Williams【後克萊恩學派理論、臨床及討論26講】zoom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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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ÉTRANGER, L’IDENTITÉ. Essai sur l’intégration culturelle
 
作者:小?井敏晶 Toshiaki Kozakaï
譯者:林暉鈞
書系:PsyHistory 016
定價:580 元
頁數:312 頁
出版日期:2024 年 04 月 10 日
ISBN:9789863573722
 
 
【第二章】民族同一性的機制(節錄)

血緣神話

人們為民族連續性所找的第二個常見的理由,是共同體成員的血緣關係。就像馬克斯.韋伯(Max Weber, 1864-1920)所說的,想要理解民族的概念,我們必須注意「擁有共同祖先」這個信念。但是,這個信念真的是以事實為基礎嗎?

共同體成員若是要共同擁有「來自相同祖先」的感覺,那麼遺傳所造成的身體相似性,當然是不可忽視的條件。但是,並非身體特徵相似,就一定會產生血緣的感覺。只有在特定的文化、歷史脈絡中經過解釋,天生的客觀性狀被理解為血族關係的證據,才會產生屬於同一民族的感覺。身體的要素本身,和文化遺產、習俗、語言等一樣,只不過是產生這種信念的條件之一。

當人們感覺彼此具有血緣關係時,會形成政治共同體,而逐漸在共同生活中,發展出共通的語言與文化。但也有相反的情況。有時候許多人們一起描繪共通的未來並建構作為命運共同體的政治組織,之後才在共同生活幾個世代之後,開始形成「同一祖先」的神話。這種例子也不在少數。

馬克斯.韋伯舉出希伯來十二支派,以及古希臘各族作為例子。以古希臘來說,儘管它因為政治上的理由而區分為眾多城邦,但透過崇拜相同的神,各族分別創造出虛構的祖先,形成血緣相連的神話。同樣地,希伯來十二支派的起源也是政治上的區分;各支派輪流在共同體內部負責每個月的儀式活動。一開始這樣的區分只不過是為了實際上的方便,後來大家卻忘了最初的理由,而捏造出共有血緣關係的故事。韋伯注意到,這種「族」的數量經常是三或十二之類,對稱而工整的數字。比方三位一體、十二門徒等等,就是如此。韋伯指出,那是因為這些共同體是爲了政治的目的而人為製造出來的;這樣的數字就是那過程遺留下來的痕跡。

一般認為,撇開二十世紀之後流入的移民不論,法國、德國、義大利、日本等這些「國族國家」基本上是單一民族所構成的。但事實上又是如何?

契約主義的國家理念不以血緣作為國籍規定的依據,只要表明歸屬意願者就是國民。法國大革命之後,這樣的理念逐漸普及。因此法國採用了對外開放的國籍概念,要歸化為法國人相對是比較容易的。統計顯示,一八八ま年到一九八ま年的一百年間出生的法國人當中,有一千八百萬人的父母是第一、第二或第三代移民。也就是說,只要回溯到幾代以前,現在的法國人就有三成會變成是外國出身的。

除此之外,為了理解外國人大量流入法國的原因,我們還必須考慮人口方面的重要因素。從拿破崙時代到第二次世界大戰這段時期,德國的人口增加為四倍,但相對地法國的人口只增加了百分之五十。十九世紀中葉到二次大戰後的期間,其他歐洲各國紛紛向外部送出移民,只有法國例外。與其他國家比較起來,法國大約提早了一個世紀出現人口控制的傾向,因此為了填補勞動力的不足,而接受來自比利時、義大利、西班牙、波蘭、亞美尼亞、葡萄牙以及北非的移民。

除了最近才移居法國的第一代外國人,幾乎所有外國出身者都認為自己是法國人。而且,也很少有法國人會覺得他們是外國人。於是僅僅經過幾個世代的時間,外國人相對簡單地被統合到「單一民族」國家中。

德國與法國正好形成對比。雖然最近修改了國籍法,對於外國人歸化的限制變得比較寬鬆,但德國仍然採用以血緣為基礎的國籍概念。因此,如果只看十九世紀後半統一以後的時期,血緣的確某種程度保證了德國的民族連續性。

但如果回溯到更早的時代,我們就會看到,四世紀到六世紀左右的民族大遷徙,徹底改寫了歐洲的民族地圖;現在所謂的德意志人的祖先,事實上是「日耳曼人」、「凱爾特人」、「斯拉夫人」等等的混合。所謂的德意志民族、德意志文化等等,原本就是在歌德、赫爾德(Johann Gottfried Herder, 1744-1803)等浪漫派思想家活躍的十八世紀後半之後,才形成的範疇。在那之前,「德意志人的同一性」這個概念本身是沒有意義的。

十九世紀後半才開始興起統一運動的義大利,也是相同的情形。統一完成後最早的國會曾經有過一場著名的演講,是這麼說的:「義大利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我們必須創造出義大利人。」從這裡我們也可以明白,所謂「義大利人」的同一性,是最近的產物。

至今仍然有許多人相信「日本人是單一民族」這個說法,不斷有人發表日本人論、日本文化論之類的言論。但是在歷史學家的努力下,已經證明那只不過是虛妄的幻想,我們沒有必要針對這一點再重新檢討。日本人是單一民族的說法,是戰後開始流傳的。在那之前,主流的看法認為日本人是吸收眾多民族而形成的。戰前公開表示天皇家的祖先是朝鮮氏族的國家主義者,亦不在少數。

猶太人所建立的以色列,是國族國家的一種特殊型態。以色列和美國、加拿大、澳洲一樣,都是由來自外部的移民定居下來所形成的國家。

移居到新大陸(美洲)的歐洲人脫離母國,在新大陸獲得其新的同一性。以這種方式形成的國家,通常標榜多民族國家的形象。對應於這樣的形象,這些國家不重視血緣,而採用屬地主義(Jus soli,出生地主義)的國籍觀念。

然而以色列的情況不同。以色列是以「散居在世界各地的猶太人,回到他們本來的土地」這樣的劇情設定為前提,開始建設他們的國家的。因此,雖然是由移民所形成的國家,但是在人們的認知裡,以色列的民族同一性是自古一直延續下來的。不過,這是事實嗎?

一九五ま年制定的「回歸法」,讓全世界所有的猶太人都得以「返回」以色列。猶太人是母系血統的社會;根據正統的定義,只有猶太人母親生下的小孩,才會被承認是猶太人。因此,就算父親是猶太人,如果母親不是猶太人,生下來的小孩並不被會當作是猶太人。但實際上「回歸法」適用的對象,卻包括非猶太人母親生下的孩子,以及猶太人的非猶太配偶。現實中,猶太人與非猶太人結婚是常有的事。摩洛哥出身的以色列人與外族通婚的比例是最低的;但即使是他們,男性也有百分之四十六,女性更高達百分之五十一。換句話說,每兩個猶太人,就有一個是與非猶太人結婚的。

許多人從俄羅斯移入以色列。從二十世紀初到蘇聯瓦解的期間,移居巴勒斯坦的俄羅斯人佔以色列移入人口總數的大約三分之一;蘇聯瓦解後的移入者,更寫下五十萬人的記錄。儘管有許多俄羅斯人,在移居之後對以色列的實況感到失望,而離開巴勒斯坦之地,但他們仍然是以色列人口的主要來源。但接下來我們要說明,這些俄羅斯出身者之中,事實上夾雜著許多非猶太人。

根據一九八九年度的統計,居住在蘇聯的猶太人有一百四十萬人(孩童與老人也全部包含在內),與猶太人結婚的非猶太配偶者有八十萬人。全部這兩百二十萬人,都擁有「返回」以色列的權利。

此外,也有許多非猶太人為了逃離共產主義體制,而透過虛偽申報「變成」了猶太人。以虛偽申報移居以色列的非猶太人,根據不同的估算,至少佔來自蘇聯的移民總數的十分之一,也有人認為高達三分之一。

一九九ま年代,隨著蘇聯瓦解而開始了大量的移民。不可思議的是,居住在以色列的基督教徒人數也急速增加。原因並不是原來的猶太教徒改信基督教,而是自蘇聯移入的「猶太人」其實夾雜著許多基督教徒。一九八九年之前,以色列的基督教徒人數,每年大約增加兩千人;但一九九ま年之後,以五倍的速率每年增加一萬人,而一九九五年更高達兩萬一千人。也就是說,與來自蘇聯的大量移民開始之前比較起來,基督徒增加的速率提高了十倍。

於是有大量的非猶太人,成為定居以色列的猶太人。

血緣的連續性,還有其他値得懷疑的要素。衣索匹亞有一個主張自己是猶太人,但被稱為法拉沙人(Falasha)的黑人族群。但因為其膚色等身體上的差異,以及他們的信仰在其他猶太人眼裡顯得怪異等等理由,一直到一九八ま年代之前,拉比(Rabbi,猶太教的精神領袖)們並不承認他們是猶太人,也因此他們被拒絕移民到以色列。但是,以色列這個國家賦予自己接納散居在世界各地所有猶太人的使命;對以色列來說,接受法拉沙人的移民,具有重大的意義。結果,以色列政府不顧大半國民的反對,從一九八四年十一月到隔年初,以航空輸送的強硬手段,營救面臨內戰與饑荒威脅的法拉沙人,將他們從衣索比亞運送到以色列。於是黑皮膚的以色列人誕生了。

人們很容易認為,猶太人是以血緣穩固連結的代表性民族。但從上述的考察可以看出,那只不過是神話而已。

法國、德國、義大利、日本這幾個國家,並非一開始就由單一民族所構成。相反地,它們因為內部形成了政治上的統一,所以在事後建構了單一民族的表象。以色列的情況也是如此;事實上它是由各種身體特徵、文化、宗教、政治信念都非常不同的人所組成的。但是,「上帝選民」這個虛構的信念,再加上受迫害的歷史,以及遭到敵對阿拉伯各國包圍的現況,使他們經常意識到外部的存在,因此得以維持單一民族的表象。蘇聯與南斯拉夫之所以從內部瓦解的原因,並非因為它們是多民族國家,而是因為它們無法成功地塑造一個國族的表象,以整合多樣的人口族群。

人們稱呼美國、加拿大、澳洲等等,是多民族共存的多元民族國家。相對地,法國、德國、義大利、日本則被稱為國族國家,認為這些國家的國民由單一民族構成。但是,社會必定是由來自各種不同民族的人所組成的。不論我們將近代國家的構成要素視為單一範疇,或是劃分為數個單位,不管哪個近代國家,都是由多個民族所組成的。

多元民族國家與國族國家(單一民族國家)的差別,並不在於一個是集合了多個民族所形成,而另一個是單一民族原封不動直接建立起來的。換句話說,這兩種國家型態的差別,並不是在於出發點。相反地,那是從「現在」這個臨時的到達點所看到的區別。

從上述的事實我們已經可以確認,想要以血緣作為民族的根據,是極為困難的事。接下來讓我們從更根本的觀點,來思考血緣這個概念本身。透過血緣所建立的連續性,究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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